月都冻上了一层霜。
“你别管。”宋迎冷冷地说，话音落下的同时，他似乎想起来自己的语气太过严肃，他再次放缓语气，尽量柔软地说:“乖，听话。”
小芝没再说什么，也没有走开，只是站在旁边，担任着护法的角色。
血液像不要钱一样的往下滴，很快又要盛满一整碗。
小芝觉得，再这么下去，宋迎身上的血应该真的要干涸了。
宋迎也是真的觉得自己头脑逐渐一片空白，猩红的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白，他微皱着眉，窗帘缝隙间泄露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，像是天上的神仙被迫染上了红尘，不经意间跌落进尘世，仙气慢慢褪散，被世俗裹满了全身，逃脱不掉。
最终支撑着他的是三年前段域的样子。
“哥哥。”段域朝他甜甜地笑。
阳光在他的背后，给他镀上一层金边，像是天仙下凡，纯真的不可思议。
——宋迎想要再拿住匕首，却不小心将匕首滑的更远，他几乎是爬着过去，握上刀柄的。
锋利的刀对准了他自己的心口，没有任何犹豫，直冲胸膛。
他不相信，心头血也不能把他引来吗？
小芝悄悄地回到了角落。
“哥哥。”
那嗓音很凉，也很实。
实实在在的，在他耳边响起了。
不是什么回忆，也不是什么幻觉。
是段域站在了他的面前。
手里的刀还没有触及胸膛，就被狠狠夺走，摔在了地上，滑出去好几米。
“你不要命了？！”
段域死死握着他的右手手腕，盯着宋迎惨白的脸，满脸都是愤怒，眼眶里却是湿润的，仿佛要有眼泪滴下来。
“你躲着我，你不见我。”宋迎微仰着头，被段域一把抱在怀里。
他的气息往鼻腔里撞，惹得宋迎觉得好像回到了三年前。
他们紧紧抱在一起，仿佛对方是自己的唯一。
段域没回答，手上用了用力，将宋迎的手掌暴露在自己眼前。
“别嫌弃我。”他说道。
紧接着，抬手将自己的力量慢慢注入进伤口里，奇迹般的，伤口慢慢愈合，一阵阵邪气的黑烟从宋迎的掌心渗透出来。
“抱歉。”明明是在帮宋迎，他却愧疚地道起了歉。
段域慢慢揉着他的掌心，想将黑烟化散掉。
但宋迎没理，一下子将自己的手抽出来，掐上段域的脖子，同时用了力，翻身将段域压在床沿。
“不准走。”他怒瞪着段域，眼眶的红血丝显得格外恐怖。
“今晚，你待在这里。”
段域惊讶了一瞬，随即爽朗地笑道:“好啊。”
面对老婆的邀请，哪有拒绝的道理。
虚脱的宋迎合上眼睛格外的乖顺，段域将他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慢慢放下来，环住他的腰，将他带上床，同时还掀起被子，将两个人都严严实实地盖在一起。
他抱着他，任由他在脑袋埋在自己的颈窝里，一副小鸟依人的样。
他低低地笑了几声。
窗帘没有完全拉好，中间露出一条缝隙，足够阳光照射进来，唤醒宋迎。
月中天的时候一直环抱着他的人早已经消失不见了，身旁的位置透着一股凉意——段域走了很久了。
他转眸看向床头柜上香炉里放着的香，已经燃尽了，不过掉落下来的香灰还残留着一丝它原来的功效。
香气扑鼻，能让人安心凝神，更能进入睡眠。
混蛋！又偷偷逃跑了！
宋迎皱起眉头，泄愤似的猛地抬手掀翻了香炉。
“啪嗒！”香炉在地板上来回翻转了好几个跟头，最后停在阳台边。
留下来的是惨不忍睹的香灰，混乱地翻了一地。
他稳下心神，抬手捂住了额头。
手心的气味一阵阵的散发出来，他情不自禁地放在鼻子下嗅了嗅。
他慢慢蜷缩起脚趾，弯曲膝盖，将自己缩成一团，掌心的气味向外弥漫，他将这点缥缈的味道涂上身体，肩膀，脖子，小腿，发疯似的想要这点香味笼罩自己的全身，被它吞噬，陷进漩涡里。
“段域……”他抬头的那一刹那，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，陷落进空气中。
仙人入凡世，染得一身红尘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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